我和刘巧珍的故事

朱萸

对于我们80年代的新一辈来说，有两个记忆可能永远不会忘记。一个就是谷建芬老师写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另一个就是路遥老师的小说和电影《人生》。谷建芬的歌曲把个人的理想与国家的现代化建设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当时还是30年后，对自己都有激励作用。而路遥的小说、电影则把我们当时的生活状态和命运的改变刻画的十分逼真，无论是考上大学的还是没有考上大学的，都记忆犹新。我就是1984年考上大学本科的幸运者之一，当然我在上初中时也有个刘巧珍一样的女孩子，至今记忆犹新。

我生长在豫东涡河岸边的一个平原小村。1980年秋，由于我村成为独立大队（行政村），我由东村赵楼学校转学到南村长河沿学校读初二，在这里认识了我的同桌刘巧珍。刘巧珍比我大一岁，个头当时就有1.6米，不胖不瘦，瓜子脸，而且很白。这与其他女同学红苹果似的脸蛋儿不同。由于她是独生子女，穿戴也好，当时我们一般都穿的是棉布衣服，而她穿的多是的确良，更显得她青春期百变中芳华的美人一般。


我俩同桌一年半，可能是班主任的故意安排。因为我的成绩当时是班里数一数二的，与另两个男同学互相比学赶超。她的堂叔在学校教务处工作，知道我的成绩好，让她给我同桌，带带她。结果，事与愿违。因为当时男女生不敢彼此说话，虽然是青春期，心理对异性由渴望交流的懵懂。就像老狼《同桌的你》歌里唱的，她曾经向我借过半块橡皮，我曾经用书包当作钟摆碰到她的青色的确良裤子。她有不懂的问题也不敢问我，只是拿走我的作业本自己看。说实话，当时真的没有摸过她的手，也没有写过小纸条啥的。

尽管如此，还是被其他同学说我俩在谈恋爱，特别是有个大个子叫彭成的，成绩不好，天天领着我们偷瓜偷菜，偷墙外磨房的豆腐。班主任给我谈话后，我就不再理他了，所以他就编造我和刘巧珍的故事，在同学们中间添油加醋般传播，使得刘巧珍很尴尬。她见到彭成就骂，对我也怒目而视。这样不但没有平息谣言，反而动静大了。低年级的同学见到她就像电影《人生》里喊的“高加林、刘巧珍”一样追着她喊我和她的名字。


这样她就不敢再去上学校了，也没有心思上学了。到了1981年春节时，她的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情，就托人到我家来提亲。媒人就是我旁院本家叔叔，他先找我妈，我妈对我叔叔说：刘巧珍家和咱院有老亲戚，她和孩子不搁辈，况且孩子还要考大学呢。就拒绝了这门亲事，后来我叔叔问我到底和刘巧珍谈恋爱没有？我咋敢承认有还是没有呢。

1981年春季开学，刘巧珍就不再上学了，可能也与这次提亲失败有关。到了秋季我和另外6名同学一起考上了县一中，成为长河沿学校历史上考上高中最多的一届，当时我的分数最高，被分配在一中重点班，1984年7月参加高考，被省农业大学录取。在读高中时，只有寒暑假回家时，路过刘巧珍家门口，可惜一次也没有邂逅到她。在大学校园里，多么希望有刘巧珍的身影出现啊，可惜只有梦里浮现。总之一别两茫茫，40多年未相见。


2000年元旦，我们初中六位同学聚会，才听说她嫁给一个志愿兵随军了，丈夫转业到县检察院，她在商场当过营业员，下岗后自己卖过服装、开过饭店等。我在乡镇工作时，她有次遇到我妹妹，曾经问过我的工作情况，我妹妹给她了我的电话号码，可惜也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

就像路遥《人生》里写的，我们的人生彼此已经错过，不可能再来，也没有再来的机遇。后来我写过一首诗回忆这段人生经历，现在录下与读者诸君共勉。


梦遇同桌

（2012.12）

宣讲十八大，驻村到农家。吃饭遇村妇，见面皆惊讶！竟然是同桌，当年是校花。芳容乡里闻，豆蔻初萌芽。母令断情丝，担心成绩滑。一别三十年，滔滔开话匣：“初中辍学后，独女养爹妈；夫婿君样找，亲邻笑我傻。君上大学后，我才招赘他。当兵十余载，随军到天涯。军营又十年，转业到阳夏。生育双儿女，父亡回婆家。安置又失业，只好养旱鸭。开始赚十万，如今保本价。曾经卖服装，曾经开酒家。生活多艰辛，只因学问差。”

本府闻此言，把酒热泪洒：“君口出此言，令我无语答。初中虽同学，彼此不说话。后来拒托媒，只因压力大。高中毕业后，也曾君迹察；大学校园里，梦想把手拉。经年无音讯，娶妻同脸瓜。如今三十年，时常梦牵挂。”同桌默无言，面红泪潸下。转身掩泪眼，鸡鸣犬声杂。窗外风潇潇，楼下雪飒飒。我欲竟此曲，此曲催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