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春秋“燕留城”
文 如月
“一部水浒传天下,世人皆知老沧州。”其实,沧州的历史远远要早于《水浒传》中描写的北宋时代,也远远繁华于书中描写的荒凉境况。早在春秋时期,这里便是北方山戎异族们垂涎的“沃土”了。
据《史记·燕召公世家》载,庄公二十七年(前664年),“山戎来侵我,齐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还。燕君送齐桓公出境,桓公因割所至地予燕”。齐桓公帮助燕国打败了北方山戎人的入侵,战争结束后,燕庄公礼送齐桓公回国,一路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千言万语难舍难分。不知不觉间燕王竟送出了自己的国土,进入了齐国境内。桓公发现后说:“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便慷慨地将燕君逾界之地割赠给了燕国。燕国国君更为此举所感动,便于此处筑城以示纪念,取名“燕留城”。此城不但成为春秋初期燕、齐两国北南方向新的疆界,同时也成为两个诸侯邻国和睦友好的象征,被传为千古佳话。
这次战争还同时催生了沧州的另一个地名——南皮。据《南皮县志》载,“齐桓公缮皮革于南城,因名南皮。”南皮即由此成为了历经2600多年沧桑至今原名未易的春秋古邑。而相比之下,“燕留城”的命运就没有那么侥幸了。不知是毁于了兵燹战火,还是毁于其它原因,随着历史烟云的时空变幻,“燕留城”至今究竟在什么地方,也成了史学家们难以确指的谜。
据《史记正义》转引唐代地理学专著《括地志》说,“燕留故城在沧州长芦县东北十七里,即齐桓公分沟割燕君所至地于燕,因筑此城,故名燕留。”专家推测,它应该在今沧县、黄骅交界处附近。“燕留城”是沧州历史上最早的城池建筑之一,对于研究沧州乃至全国的古代历史,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这里为什么没有成为行政中心而繁华至今?还是因为地处僻远没有得到历史的青睐与眷顾?人们已无从可知。近年来沧州史学界又重新提起这个话题,引发热议,一时众说纷纭。
沧州市东北方向有个杨官屯村,村民罗忠林至今还清晰记得,老辈人们口中世代相传的关于“燕留城”的传说,就在杨官屯村西南至后李寨村东北,广袤田野间的一片突显高兀、方圆近五里的高地。
热心的沧州市民间文艺家学会会员、《南堤风华》《兴济风物》等多本乡土志书的参编者刘之龙先生,多次深入探访于杨官屯、古长芦县旧址及沧州古道之间,进行实地考查确认。发现史书上记载的“沧州长芦县东北十七里”附近村庄,只有杨官屯自古有燕留城传说,且至今有大片遗址可考。
2022年12月13日下午,在杨官屯村罗忠林先生引领下,我随刘之龙先生踏上了这条探寻之路。寒风凛冽,荒草曳寒,我们三人穿阡越陌,过坟绕茔,越沟踏冰,脸被大雪节的风冻得红红的,心里却是热热的感觉。心中像有一种无形的责任感在驱使,一种跨越历史沧桑的神秘感和自豪感在萦绕。
张仙台子位于古城遗址最高处,村民称“庄科顶子”,上面有麦田,也有累累坟冢,但遍布着数不清的碎瓦片和碎瓷片,土质都是氧化了的青瓦白灰混合物,踏上去随风溅起,沾到人的鞋子和衣服上。许多陶片和瓦片上有明显的字痕,瓷片上有花纹。星星瓦、绳纹瓦和古瓷等汉代以前的历史文物残骸,见证着此处历史的久远。罗忠林先生用罗盘推测出了这片废墟上瓦片瓷片稀少的南门位置。
修家坟地段,还保留着历史的土层原貌,从坟南的东西向壕沟截面沟坡上,发现许多碎瓦乱瓷堆积的历史断层。沟里水边冲击出的都是碎瓷瓦,犹如海滩上的鹅卵石一样杂乱推砌。听罗忠林先生介绍,坟茔北面还挖出过古代的石斧、石镐呢。
隆冬的旷野再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农作物能遮挡住我们的视线。于是,我们从杨官屯旧址出发,田野里循着沧州古道,一路由东向西行走。站在“燕留城”旧址上,能直接望见沧州北外环新建的“河北园”,那是长芦县旧址。人们情不自禁地联想起那段燕齐邻好的千古佳话。
一段美丽的佳话,一座雄伟的古城。如今史书上的字迹历历在目,清新如昨;而古城却经不起烟火岁月的洗礼,湮没在风雨沧桑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