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学菊/作
目随春雁远,故里景般般。
忽觉游踪倦,孤身归路残。
空怀鸿鹄志,徒作鹧鸪叹。
偏是霜天月,清辉压鬓寒。
注释:这首《思乡》以精巧的意象群构建了游子从"厌乡出走"到"倦旅思归"的情感闭环,其艺术特色主要体现在三个维度:
一、空间对立的意象系统
首联"目随春雁远"与"故里景般般"形成强烈反差:春雁向暖而飞(理想投射),游子却逆雁离家(行为反常),"般般"叠词刻意平淡的语调,恰似对故乡的嫌弃轻嗤。这种空间对峙在颈联发展为"鸿鹄志"(《史记》典喻少年壮志)与"鹧鸪叹"("行不得也哥哥"的啼声)的尖锐冲突,暗示理想与现实的撕裂。
二、时间沉淀的情感转捩
颔联"忽觉游踪倦"的"忽"字最见功力,将漫长漂泊压缩为瞬间顿悟。归途之"残"既指山路崎岖,更隐喻人生蹉跎——与《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沧桑异曲同工。这种时间魔法在尾联推向极致:当年无视的故乡月(首联),竟成"清辉压鬓寒"的唯一慰藉,鬓发染霜与月光清寒的互文,完成对青春野心的终极反讽。
三、感官联通的抒情策略
诗人擅将抽象情绪具象化:"压鬓寒"把乡愁转化为头皮战栗的生理体验,与王维"清泉石上流"的通感技法遥相呼应。而"鹧鸪叹"的听觉意象,又暗合杜甫"愁寂故山薇"以声写寂的手法,使全诗在"视觉-听觉-触觉"的多维交响中,完成对传统思乡母题的陌生化重构。
此诗最动人处,在于揭示存在主义式的生命悖论:我们拼命逃离的平凡(景般般),最终成为灵魂唯一能认领的救赎(冰轮可餐)。这种领悟,比王维"寒梅著花未"的恬淡更痛切,比屈大均"终怀鸿鹄情"的执念更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