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旧时光,充满思念。四十年后当我提笔抒写童年的辛酸,每一个字都满含泪滴,每一串回忆都在滴血,滴血的往事让我悲痛,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记得妈妈去世的那天,虽然已经是盛夏,但那天天气灰沉灰沉的,没有一丝盛夏的燥热,更没有盛夏的绚丽,只有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在故乡的天空中。妈妈去世的那一年,我们庄上一共去世了七个人,所以整个村庄就像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阴云,冷凄凄的。妈妈是下午三四点去世的,那天大哥二哥都神情坚张,二哥还在哭,大哥跟父亲他们在给妈妈穿衣服(寿衣),妈妈因为卧床几年了,她身上都肿的吓人。我无意中跑到妈妈睡的小窑门口,妈妈看到了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嘱咐父亲:“不要惹我的狗娃(方言:我的宝贝)……”。我满含眼泪跑到了厨房,偷偷擦掉了眼泪,这是妈妈留给我记忆中最无法忘掉的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大概下午三四点钟,妈妈的遗体被抬到上房(主房)的炕上,二哥用手指头在妈妈的鼻梁上从上往下一遍一遍刮,我不懂什么意思,只是站在旁边看。妈妈重病期间不住在上房,而是在我们家的小窑洞里,小窑洞里有一个小炕,冬暖夏凉。以前生活困难,盖不起房子,都是用土坯子砌的土窑,父亲是砌窑高手,可惜这种手艺没能传下来。
妈妈的遗体又从炕上挪到了地下,我的妈妈去世时,我的太奶奶,爷爷奶奶都活着,按习俗正堂是不让放的(妈妈的遗体),所以只能放偏堂。妈妈去世后,她的脸腊黄腊黄的,身上肿的都没法看,脚上穿的还是她生前穿的破布鞋,因为脚肿的太大了,寿鞋根本按不上,就连旧布鞋都穿不上,只能用剪刀把鞋面剪开匡在脚上,再用细麻绳绑上。妈妈去世时,因为有几个老人都健在,按习俗她去世时鞋上头上都带着孝。为了防止妈妈的嘴张开,她的下巴底下放着一个鸡蛋,脸上用黄纸沾酒贴上。烧纸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在哭,我一脸茫然,跪在妈妈头顶,仔细看着哥哥姐姐们。
时光匆匆,往事历历在目,转眼我已经上了三年级,妹妹(五叔叔的女儿)虽然比我早上一年学,但被我追上了。记得有一次早上去学校,那天早上我去学校最早,别的同学一个都没有来,我走进教室,看见我的课桌上放着一本同学的语文书,我四下一看没人,就悄悄拿起书装进自己的书包,这也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拿别人的书。同学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那个丢了书的同学也在满教室找书,他问遍了同学,我也假装不知道。待会儿老师来了,他找不到书就报告给了老师,老师让同学们把书全掏出来搜,我一听慌了,悄悄把他的书从书包里掏出来放桌厢里,只拿出了自己的书,所以老师没有发现。中午放学,我临走时,把那本书随手塞进了另一个同学的桌厢里,中午吃过饭回到教室,那位同学很诧异的拿着那本书问同学和老师,老师和同学也没有过多逼问,大家都认定是那位同学偷拿了同学的书,那个同学也百囗难辩,最后只能屈认。这件事就像一把刀,割的我的良心好痛,如果不是我贪心,如果不是我胆小,他也不会替我背黑锅。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真诚的向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也愿自己勇敢的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以此洗清他的嫌疑。
三年级中期考试,我也是班里的第一名,那一次学校发了奖状,发的奖励是一幅红梅画和一支黑色的钢笔。从此,我也有了自己的新钢笔,以前用的都是哥哥们用旧的笔,我拿着自己的新钢笔写字,别提有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