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首页 >>作品详情
年味之杂糖 [散文]

阿胜     发布时间: 2022/4/4 16:20:36
阅读:245次      分享到

关键字
年味

年味之杂糖      202001

十分怀念小时候的年味,那时,物质贫乏,许多好吃的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闻到、尝到,很少,却很好吃。比如:豆子糖、红苕丝……记忆中,我家最早能吃一段时间的就是豆子糖,那是一种用黄豆制成的又香又脆的干甜食品,在豆子上裹了一层酥酥的甜面,抓在手里,吃完豆,手里还有一层酥酥的甜面;放豆子糖的缸里也是小半缸酥甜的香面;红苕丝是不多的,印象中好像就是红苕煮熟后切成条晾晒干,藏在缸里,过年时的一种小吃,现在这东西在一些店里还有卖,但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后来家境好了一些,母亲学着做一种用巴国子(这东西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是什么样子的,好像见过,是一种黑褐色的植物的根)伴糯米做成的糖,我家叫它巴国子糖。这个加工过程我有一点印象。是巴国子与糯米加工成糍粑(至今还记得父亲在昏黄灯光下,挥舞又粗又长   扩糍粑的样子),然后,切丁,然后用桐油炙过的粗河沙翻炒,把一个个糍粑丁炒得蓬松溜圆,圆滚滚似不规整的鸡蛋,这时我们姊妹仨早就忍不住,先吃一个又白又胖的,啊呀!入嘴即化,一股糯米香气从口腔直滑的胃部又冲到头顶,仿佛,一年的幸福都在此刻凝聚,看着父亲翻炒着的手,望着母亲手中筛子的运动轨迹,我们知道年快到了。当然,这只是工艺的关键环节,如果糍粑炒不泡(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者炒泡的糍粑入口变软不化(这个可能性很大)都会影响口感。等一簸箕堆满白胖后,就要炼糖了,等锅中糖水瀑大花时,就把白胖捧到锅中上糖,家境好一点的那时还会在甜食面上撒上芝麻,那样味道更香,我家有一年就这样弄过,味道的确好得多。

再后来,家中开始做花生糖、苏子糖、小米糖;再后来,母亲让核桃也进入了春节糖品的行列,核桃糖比起其他糖都要香、要素,虽然成本高,但母亲说“好吃!吃得起!”

近几年,父母都上了年龄,随便动动就累,依然不辍农事,把种地当做锻炼身体的法门,一有闲暇便回乡生产已成了两位老人诗词书画之余的另一项生活常态。今年,母亲说要打糖,叫我回去帮帮忙。回家时,花生、苏子、核桃都已经炒好,去了皮,油浸浸、香喷喷地躺在簸箕里,打糖的桌子、模板整齐地放在檐下,一壶水在炉上烧的正沸。父母知道我事情多,不想耽搁,我们一到家,就上锅、加水、称糖、炼糖,等到瀑大花时,才将锅铲移交给我,父亲扶着锅,母亲下料子,我不停翻炒,力求有尽可能多的料子与糖融和,不过每次都要剩下一些。然后把搅拌好的糖料倒在桌上,用木板压实,做成厚薄适中的方块,这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过程,随着砰砰乓乓的声响,一滩松散的糖料便成为一块四四方方的油亮琥珀,乘着糖饼的温度尚高,及时用刀将糖饼分成大小均匀的长条,然后,众人再把长条分解成薄片。薄片形状是否美观,关键取决了糖液瀑大花时火候的掌握了,这项专业技术历来是母亲掌握,她一声令下“可以了!”我们便迅速添加板油、香料,快速搅拌,下料,起锅。火候拿早了,成品会偏软,切使粘刀,入口粘牙,影响口感;火候拿老了,制作时间短,一切就碎,只能大坨大坨保存,形象差,吃起来伤嘴;火候适当,切出来,片薄,只要你愿意,甚至可以让薄片透明,当然,这要在切片的人相对充足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因为糖饼温度过低,火候拿捏再好,你也切不出漂亮的形状来了。

炼糖是一个舒缓、安静的过程,你要看着白砂糖化解,看着丁丁糖熔化,看着锅中水气一点点消逝,看着锅中糖水一点点由稀转浓,由白变黄,由浅黄逐渐变焦黄。这个过程多像我们的生活,慢慢煎,慢慢炼,慢慢熬,最终才能达到一个辉煌的顶点。

打糖是一个激荡、运动的过程,参与者人人都动起来,添加板油、添加香料、使劲扶住锅子、努力搅拌料子,哪一样不是人生高潮时努力的样子。

一锅,然后又是一锅。一轮一轮,周而复始。人生,就是一锅春节的杂糖,舒缓、激荡;安静、运动。一代一代,一轮一轮,从未停止。

2020年1月12日

点赞
收藏
推荐
评论
总计:条评论
提交评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