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做玉米粑粑
2019.11.
师宗县丹凤中学 陈胜
好多天没有回老家了,这段日子,阳光好,万物疯似的长,早种的玉米蹭蹭地戴红帽,一下就老了。大清早,老妈踏着露水,在水塘边的地里掰了一背箩玉米,手里攒着一把毛豆,兴冲冲的回来。前几日,老妈就说,买了一个手拉磨,要做玉米粑粑吃。看来,今天是要动真格了。
一个个玉米棒子被老妈挑了一遍,外形好,无虫蛀的玉米外皮,被老妈用小刀沿根部切下,整理在一旁,一个个泛着青白色的外皮,卷曲成尖筒堆在一起,煞是好看。这边窦姨和张姨把一个金豆豆从玉米棒上抹在大盆中,空气中便溢着一丝丝的甜。小女在厦子上把奶奶刚从地里拔回来的毛豆一个个从坚硬的壳里请出来,与几位奶奶的玉米粒混在一起,玉米泛着黄灿灿的色泽,碧绿的豆粒似一颗颗圆润的翡翠掺杂在一堆黄金中,黄是饱赞赞的黄,绿是娇滴滴的绿,入眼是说不出的舒服,更何况还有一丝甜、一丝香在空气中氤氲。
从来不参与厨房工作的老爸,今天也异常的高兴,几位老同学到家中做客,他就早早把石磨洗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已干了水汽的两扇石磨一横一竖静立在屋角的厦子平台上,预备着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次交合。四个老人,自然年老,推磨的重活弄不得几下,一个女孩,自然娇柔,推磨只能是当做游戏舞几下,理所当然,推磨的活计自然落到了我这个壮汉身上。第一次弄这种手推磨,扎个马步也不一定省力,换了几回手,才渐渐顺手、省力:前倾、后拽、轻推,又是一个前倾、后拽、轻推……渐渐地,身体有节奏的前俯后仰,石磨一周一周借力转动,转得那是一个欢啊,“一,二,三,四,喂”,“二,二,三,四,喂”四转一喂,磨槽里,细腻的面浆白中泛着点绿,淡淡的,香味也更细腻了,那是一种玉米与绿豆完全混合的甜味。
此时,阳光很好,在院子里投下老屋巨大的身影,一明一暗,明处,能看见地上的水汽在蒸腾;老屋的阴影里,也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现在,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推磨、喂磨的自是配合默契,“呼……嘶……”“呼……嘶……”两片磨盘在痛苦的摩擦中发出欢愉的呻吟;这时,有人的手机出现内存不够的警示,大家不是拿着手机转过来、转过去地拍个不停,就是撸着袖子,跃跃欲试的站在石磨旁,准备一展身手。女儿更是没见过、没玩过这样的游戏,直接命令我停了活计,要拍一个上下两片石磨间涌溢而出的面浆特写,几位老小孩觉得此主意不错,便推几转停一会,推几转停一会,直到几位摄影家拍出理想的图片,发到QQ、微信炫了一番,才一切恢复正常,继续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我下,老爸上;老爸下,窦姨上;窦姨下,张姨上;张姨下,小女上;小女下,我接着上。几轮下来,一盆金珠绿翡见了底,一盆粉生生、甜丝丝的玉米绿豆浆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的人是面浆一够,便玉米叶一包,上蒸笼蒸。其实,做玉米粑粑还有一道十分重要的工序——发酵。好东西是时间留下来到,像酒。缺少了时间的沉淀,顽石不可能成玉。
接下来,就交给时间。让玉米绿豆浆在正常的环境下自然发酵,——这个过程你可以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去水池边赏赏荷花,到野地里找几味野菜,要不做一回姜太公,或者约会一下李白杜甫,反正在乡下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就过一回真正的慢生活吧。
等盆中的玉米面浆冒泡的时候,就到了上蒸笼蒸玉米粑粑的最佳时间了。老妈把晾晒干水汽的玉米壳根部平摊展在作手掌心里,尖尖的一头朝向五指的方向,然后把适量发酵的玉米浆舀在靠玉米壳根部的内壳中,两个大拇指压着外壳往里轻扣,左手四指向内一握,玉米壳尖部便内折覆盖在玉米浆上,右手一翻,一个造型饱满的玉米粑粑便平躺在银闪闪的蒸笼里,然后上锅大火蒸三十分钟,一锅香喷喷的玉米粑粑就上桌了,捏在手中,饱满圆滑,剥开外壳,黄生生的,香气四溢,唾液顿生,什么也不管了,先吃上一嘴再说——甜;香;细;柔……那种最自然、最纯真、最绿色、最……其中滋味是你从大街上购来的玉米粑粑所不能品到的。
望着一竹奁泛着芳香的金锭,小女拍着肚子说:“太饱了!但是我还想吃。咋个整?”阳光下,几位老人慈祥的笑着。说实话,其实他们也想再吃一点,只是再美的东西,他们都学会了要和自己的身体商量的处事哲学。其实,我们今天回到乡村,自由呼吸,散漫劳作,不也是在寻找一处身体的修养、心灵的归宿吗?
天渐渐暗了,白天阳光好,今夜星星应该灿烂。
胡乱拾得几个破词,聊做一曲《粑粑吟》
玉米脱锦衣,毛豆去翠皮,石压齿磨变白泥。包绿纱,踏玉簾,云蒸雾绕成真金。君请看,古稀老妪巧点化,万般凡物变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