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文化三序和述评（一）

                       徽州古意
  序 庄明景先生《徽州古意》摄影集

  徽州是一个历史的地理名称，它在中国安徽省的南部，元代名为徽州路，明、清两代改为徽州府。徽字有“美”“善”之意。以前的徽州传统统领范围有现在的歙县、黟县、休宁、婺源、祁门、绩溪六县。
  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曾赞叹：“薄海内外无徽之黄山，登黄山则天下无山，观止矣!”来徽州旅游是人生一大乐事一一“山上看风景，山下赏文化”。三山、三水就是天下第一名山黄山，四大道教圣地之一的齐云山，仍披着神秘面纱的处女山清凉峰，黄山情侣太平湖，天下第一丽水翡翠池，新安江山水画廊。而山下以名城歙县，屯溪老街，黟县古民居为主体的徽州旅游带，有徽州文化的鲜明特色。像古建筑三绝，一座座牌坊抚云摩天，一处处祠堂雕栏画栋，一群群民居古朴典雅。徽派三雕之砖雕、木雕、石雕，精美绝伦，生动逼真。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歙县自秦建制，古称新安，为徽州府治，素称“文化之邦”，“徽商故里”，是著名的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和风景名胜地。在这片古老文明的土地上，曾崛起过富甲天下的徽商，创造了“无徽不成镇”的奇迹。新安理学、新安画派、新安医学、徽派建筑、徽派雕刻、徽派盆景、徽墨歙砚、徽剧、徽菜……著称于世。
          “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歙县山青水秀，“古歙古香”，人文荟萃，景点众多。棠樾牌坊群举世无双，徽城堪称古建筑博物馆，明清影视城。宰相故里雄村气势恢宏，新安江山水画廊不是漓江胜似漓江，清凉峰神秘野趣，众多古村落遗存丰厚。独一无二的许国石坊、安徽最长的古桥太平桥、最高的古桥紫阳桥、堪与都江堰媲美的渔梁坝、徽州最精美的石雕百鹿图、最精美的木雕百兽图、皖南第一名刹太平兴国寺、华东最杰出的碑刻新安碑园、全国最大的盆景园鲍家花园……珠联玉缀，美不胜收，构成流动的“清明上河图”。
         在徽州新安江水系流经之处，有不少水运码头，现在仍旧是当地的商业中心。屯溪老街是由新安江、横江、率水汇流处的一个小埠头发展而来的。现在的老街是一条具有南宋及明清建筑风格的商业街，有现代宋城之称，是中国保存最为完好的宋代建筑风格的古老街道。老街路面由大块的条石铺砌而成。建筑具有典型的徽派风格，楼高仅两三层，多为木穿榫式结构，砖砌、马头墙、小青瓦、徽派木雕、雕花彩绘、金字招牌、朱阁重檐，古朴典雅，华丽高洁。街两旁店铺密集紧凑，茶楼、古玩店、文房四宝店、土特产店，吸引着国内外游人。
  黟县自古以来交通闭塞，很少受到战争的破坏，至今仍保存着一大批徽派特色的明清建筑。著名的西递村落“布局之工，结构之巧，装饰之美，营造之精，蕴含之深”，为中国古民居建筑群所罕见，为徽派古民居建筑艺术之典范。宏村西北有巍峨的雷岗山，吉阳水由西线村南下，正是风水先生选择村落的理想地点。古宏村人独出一格，规划并建造了奇特的牛形村落和人工水系，自古便得了“牛村”的称呼，成了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观。村内的承志堂，人称“民间故宫”，富丽堂皇，为皖南古民居之最。南屏村里弄弄相通，交叉衔接，号称“江南迷宫”，村中保存有相当规模的宗祠、支祠和家祠，被誉为中国古祠堂建筑大观园。最近又发现了陶氏宗谱，推测南屏古村应该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徽州重视保护生态环境，徽州古迹保存的相当完整。徽州富庶儒雅，古意长在，令人陶醉。这里曾有过辉煌的徽州文化，让每个人的“生命时空”在这里延伸、扩大，无止境。
                                    (2003年1月)
                  

           我有庄明景先生《青藏高原》、《黄山意境》、《徽州古意》三本摄影集。当年故宫全球征集拍珍宝请他。他富于哲理，文笔也很好，《徽州古意》他让我写序也是抬爱，《黄山意境》序是郎静山先生写的。

              《徽州文化知识读本》序

        “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这是明代大戏剧家汤显祖的一首诗，大学时代我就曾读过。汤显祖为什么会“无梦到徽州”呢?当时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一片遐思……打那时候起，徽州就成了我梦寐欲往的地方。
        终于，我来到了徽州。但却不是来圆我“欲往”的梦，而是以一个建设者的身份，为其繁荣富裕而奋斗。
         踏上徽州这片神奇的土地，扑面而来的浓郁的文化气息令我陶醉。隐逸于青山绿水之间的白墙黛瓦，散落于老宅深院里的字画楹联，耸立于村落路旁的牌坊亭阁；那宏伟的祠堂，那清雅的民居，那精美的雕刻……无一不告诉我，这里曾有过辉煌的文化。
        徽州，是一本厚厚的书。她那精美的装潢，已经使我激动。当我打开这本书，一页页往下翻时，那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更使我震撼。统治了中国思想史近千年的理学源头在徽州，中国版画的最高成就在徽州，中国篆刻的主流在徽州，京剧之母在徽州……至于历史名人，诸如理学大儒朱熹，中国最早的启蒙主义思想家戴震，数学家程大位，山水画大师渐江，马克思《资本论》中提到的唯一中国人王茂荫，第一位站在西方讲台上传播中国文化的先驱戈鲲化，新文学运动的领袖胡适，人民教育家陶行知，近代国画大师黄宾虹……更是群星璀灿，人才济济。
       徽州文化的血脉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山越、吴越文化。从考古发现的祭祀和现仍流传的傩舞、演出服饰等来看，依稀可辨屈原《九歌》所描述的情景。二是中原文化。因中原贵族避祸南迁，更因政治中心和中原文化南移，南北文化在古徽州大地融合，加之徽商“贾而好儒”，致使徽州文化空前繁荣。徽文化就其人文精神是传统理学，但具有别于一般传统文化的先进思想，如戴震、陶行知，颇有‘’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与时俱进的创新性和革命性。
        徽州文化还有其鲜明的特色，这就是：一、诚信。徽商的种种言行、理念无不以诚信为本。二、和谐。人与自然，青山绿水、粉墙黛瓦；淳朴民风，极少争斗，可谓和谐共存。三、崇文。“十户之村，不废诵读”，对有文化有知识的景仰。四、优美。山川秀美，气候温和，养育了一方人。
  徽州文化可视的载体，大致为：古建三绝。一座座牌坊抚云摩天，一处处祠堂雕栏画栋，气势恢宏，一群群民居古朴典雅，美不胜收。徽派三雕。砖雕、木雕、石雕，精美绝伦，生动逼真。闻名于世的孔府石番龙柱也是徽州人雕的。水口、园林。水口尚在，著名的“非园”等园林，惜不复存，树影婆娑中，依稀可见当年繁华一梦。工艺。文房四宝尤以徽墨歙现是其杰出代表，万安罗盘等仍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国度旋转。
  徽州文化非物质形态的种类多若繁星，如粗分有商业、民俗、戏曲、书画、医学、徽菜等十多种，细分不下六十个子目，可谓绚丽璀灿。
  如此灿烂的文化，如此博大精深的文化，早在民国时期就引起国内外学者的关注。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国内外学者更是纷纷撰文出书，探索徽州文化之谜。进入80年代，迎来了研究徽州文化的高潮，学术界先后召开了十余次国际、国内徽州学学术研讨会或徽州文化专题研讨会，出版了数十本徽州学专著。市委、市政府也在挖据、开发、利用、宣传徽州文化资源上大做文章，提出“打好黄山牌，做好徽文章”，转文化资源为经济优势，实施旅游二次创业，加快旅游经济的发展战略。2001年5月，江泽民总书记视察黄山市，对如此灿烂、如此博大精深的徽州文化更是大为赞赏，要我们“世世代代传下去，让它永远立于世界文化之林”。
  徽州文化实在是太深邃、太伟大了。纯学术的研究，往往太专业、太深奥，很难达到普及效果。我常常想，徽州文化不应该是象牙塔中的供物，书斋中的陈设，学者手中的玩物。每一个爱好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每一个追慕先贤、传承文明的人，尤其是每一个黄山市干部、每一个黄山人，都应该了解徽州文化，切切不可妄自菲薄，数典忘祖。要将丰富的文化资源转变为爱祖国、爱家乡的教材，转化成为促进黄山旅游经济快速发展的动力。与时俱进，推陈出新，进而构建灿烂辉煌的新时代徽州文化。《徽州文化知识读本》就是想在普及徽州文化知识方面作一些尝试，希望能够受到读者的欢迎。

  叶如强，2002年9月1日于渐江之畔。

                           梦萦徽州

  《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歙县丛书》总序

         歙县是著名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和风景名胜区，是中国文化史上独树一帜的徽文化发祥地。“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其灿烂丰富的人文景致，曾让不朽名剧《牡丹亭》的作者汤显祖梦索魂牵；“鸟度屏风里，人行明镜中”，其如画如幻之自然风光，令大诗人李白流连忘返、歌咏赞叹。历代名人被其吸引，或诗文抒怀，或丹青存形，而为这座名城增色。现已名满天下的牌坊群，座落在棠樾村，当年乾隆皇帝曾为该村御书：慈孝天下无双里，衮绣江南第一乡！能不为这以古建三绝为标志的古文物、古遗迹所慨叹否?境内古牌坊现存82座，被誉为中国牌坊大观园；有古民居数千幢，古朴清雅，美不胜收；古祠堂气势恢宏，雕栏画栋。能不为这新安画派、新安医学、徽派盆景、徽墨歙砚所醉心否?还有那曾称雄中国商界数百年的徽商，影响中国思想界越千年的程朱理学。如今，海内外游人如织，学生云集，寻访遗存，忘情山水，沉浸名城物、景、情、思交融的文化氛围……
  歙县自秦建置，古称新安，为徽州府治，是徽州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宋代就因其文化昌盛、人才辈出被誉为“东南邹鲁”、“文化之邦”。徽学是当代与敦煌学、藏学等齐名的地域文化显学之一。安徽省名就是清初由安庆、徽州两府名中各取首字合成。歙县地处新安江流域，北倚黄山，南临千岛湖，山川秀丽。历史文化的滋润，灵山秀水的哺育，使之英才辈出。古有程朱理学创始人二程和朱熹，新安画派发韧者渐江，武英殿大学士许国，马克思推崇的理财家王茂荫，活字印刷术发明者毕升，农民起义领袖方腊，“扬州八怪”之罗聘、汪士慎；近有经学大师吴承仕，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国画大师黄宾虹，革命音乐家张曙，文艺理论家叶以群等，可谓群贤荟萃，群星闪烁。
  歙县地狭人稠，力耕所出，不足以供。为生存，求发展，不屈于命的古歙人，踏上艰辛的商旅之路，创造了盛及百年、富甲天下、曾左右国家经济命脉的徽商和“无徽不成镇”的奇迹。出门包袱雨伞，归来腰缠万贯，除修祠堂、建庙宇，光宗耀祖外，更把大量资金投向教育，“十户之村，不废诵读”，教化之风蔚然。“连科三殿撰，十里四翰林”，“父子尚书”、“同胞翰林”，传为佳话。走出了一条以商入文、以文入仕、以仕保商的兴旺之路。
         歙县历史悠久，旧石器时代就有先民生息。春秋时属吴，战国时属越，越亡归楚，属于吴越和楚文化范畴。从考古发现的祭祀和现仍流传的傩舞、演出服饰等来看，依稀可见屈原九歌所描述的情景。后因中原贵族避祸南迁，更因政治中心和中原文化南移，南北文化在歙县融合，加之徽商“贾而好儒”，投资驱动，致使歙县古文化空前繁荣。历经两千多年的沧桑，在王朝更替的烽火狼烟中，歙县古文化基本幸免兵燹，大抵因山和宗族势力的缘故。歙县地处皖南山区，连绵群山宛如天然屏障，阻战火于山外，境内俨然世外桃源。强大的宗族势力，也不容他人侵扰祖宗牌坊和灵位的安宁。歙县整座古城及境内众多文物藕此存留，今天，我们还能有幸凭览……
         歙县古文化底蕴丰厚，博大精深，于文学、艺术、医学诸多领域，举足轻重。特别是新安画派、新安医学、徽派建筑、徽墨歙砚以及徽菜，如奇葩开放于文化艺术之林。徽剧更因其成为国剧的基本源头而享誉京华。
         翻开中国画史，新安画派作为重要一脉被浓墨重绘。“敢言天地是吾师”，明末清初，歙人渐江首开新安画风，与查土标、孙逸、汪之端号称”海阳四家”，笔墨冲淡枯寂，构图清高悲古，在画坛独树一帜。其追随者众，数百年不衰。近代黄宾虹浑厚华滋，生气盎然，为又一峰巅。张氏三代新安大家薪火相传。徽派版画和歙派印章、碑帖作为新安画派分支，如众星拱月，更加丰富了新安画派。
  “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的儒家思想，山水奇幽，盛产中药材的客观条件，决定了新安医学的兴起。明清，新安医学进入鼎盛时期。名医辈出，典籍盈箱，专科秘术，杏林瞩目。新安医学成为中华医学宝库的重要组成。
  歙县山多地少，徽商致富荣归故里，不 能广置良田，而是大兴土木，附丽其上的木雕、砖雕、石雕应运而生，精雕细刻，美仑美奂。歙县山青水秀，粉墙黛瓦，互抱地势，和谐无垠。为何要深墙大院开天井?巍峨的马头墙，逶迤的坡面，飞檐冲天，凡此种种，成为徽派建筑风格的基本架构，化作美术家笔下生动画卷。
  文房四宝的徽墨歙砚均出自歙县，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歙砚质地坚韧，纹理缜密，发墨益毫，贮水不干，雕工精细，造型美观。苏东坡云：“砚之美，润而发墨，唯歙砚……二者德相兼”。欧阳修曾赞曰：“徽州砚石润无声，巧施雕琢鬼神惊。老夫喜得金星砚，云山万里未虚归。”徽墨为秘方配制，舐笔不胶，入纸不晕，香味浓郁，不腐不蛀。徽墨歙砚是我国经久不衰的文化瑰宝。
  歙县物产丰高，是中国第一产茶大县，三潭枇杷闻名遐迩，黄山贡菊为饮中佳品。全国八大菜系之一的徽菜，远在宋代就有“沙地马蹄鳖，雪天牛尾狸“的记载，它以山珍为主料，色重味浓，鲜美香郁。
         一江春水泻丹青，满城古韵动心扉。名人故里旧踪觅，徽州遗影入梦围。自戊寅年主政歙县以来，我常遇领导、专家、朋友乃至游人问：作为历史文化名城，歙县作如是说?怎样打好黄山牌，做好徽文章?要发掘歙县徽文化的特色，特色就是形象，特色就是知名度，特色就是发展方向。于是，我开始涉猎博大精深的徽文化。我发现，研究、描述徽文化，歙县的书籍可谓多矣，但可以留给人完整印象的均系史料、论文、志书，而面向大众，雅俗共赏的虽不乏精品佳作，尚不成系统；歙县地表有大量历史遗存，但还没有专门的文化艺术陈列馆。如何让库房文物文献的精萃进入寻常人家?于是，萌发了编纂《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歙县丛书》的设想。
         已卯阳春，安徽大学校园，我与当年同学、黄山书社主编左君克诚谈及旧事。安大校园，那决定我人生转折的圣洁地方呵。记得毕业前夕，同学们意气风发，充满信心地向老师表示，要造福社会，要让著述如白鸽飞降先生的书房。时光倏忽，不少同学成为学者、作家，更多的如我，投身社会实践的主战场。生聚教训，不失赤于之心，梦笔之花是否已化红泥?剑气未销，旧梦依稀，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社会稳定、文化昌盛，是谓美政也！当谈及宾虹老人“莫辜负新安大好山水”，谈及编纂《歙县丛书》，克诚兄鼓励尽快付诸实施，黄山书社将以精心的编辑和精美装帧重点推出。
  《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歙县丛书》以公认的理论研究成果为基础，以散文列传式的笔调，全方位多视角展现歙县几千年恢宏的历史文化。这是一套面向社会雅俗共赏、知识性、可读性较强的普及读物。丛书作者中有知名作家、国家级中青年专家、文坛后起之秀，也有退休和在职干部。他们浸淫文献，含咀英华，呕心沥血，几易其稿，保证了丛书质量。
         歙县乃至徽州的辉煌过去已穿过历史的河床，如何吸取精华、推陈出新，再造新的辉煌，构建折射时代光芒的新的歙县和徽州文化，是我们光荣而艰巨的使命。随着黄山走向世界，古徽州所在地歙县，应根据固有的框架与资源，构筑山城水城桥城，营造文化名城氛围，托起历史与现代联结的桥梁，创造歙县美丽迷人、灿烂辉煌的明天。我想，这是编纂《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县丛书》的宗旨和意义所在。

         一九九九年十月，歙县练江之畔。

              《晋商与徽商》随谈

  庞利民先生山西人氏，生长于斯，热爱于斯，于晋商有血脉渊源；又长期在安徽工作，奉献于斯，感怀于斯，对徽商有深入体验。我与先生相识多年，对他身上蕴积和散发出的儒雅、仁厚、坚韧和风华，印象深刻。利民先生一直从事电力行业，深具专业经济精神，又长期担任领导负责党务，有广阔视野和广博理论素养。他大学读的中文，于文史魂牵情系。披阅删增十载，效韦编三绝，终于水滴石穿，洋洋九十万字《晋商与徽商》横空面世，蔚然以为大观也。
  纵览巨著，印象有四。一曰系统性。置晋商徽商于政治、经济、社会、人文、地域、环境以至境外考察，对其成因、兴起、繁荣、衰亡……逐次从各种角度剖析，并娓娓道来。
         二曰宽广性。譬如，灿烂的徽文化，如朴学、教育、建筑、雕刻、绘画、园林、戏剧、民俗，徽商反哺大矣。而晋商与其地域文化，亦关联大焉。至于晋商徽商之心路、屐痕，山西婆姨与徽州女人之情境与凄凉，亦令人叹喟不已。
         三曰纵深性。晋商之票号、股份，徽商之茶丝与食盐，不可不察也。以往著述，大多以为背景，轻轻带过。利民先生却由此开掘，溯流求源。如所述之盐，堪为盐论；所状之茶，亦为茶经。从容浏览，泛百科也，由此顺延，独立成篇。
         四曰时代性。马克思主义之历史唯物论与辨证法，现代经济学研究方法，若《江村调查》之社会学类体验与考察，均贯穿全书，既具历史意义，也为现实之需，发人深省。譬如，论及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外因中，战争、外患、盘剥、官营夺利，等等，更深究其自身，农耕社会带来的局限，思想保守，消费过度，奢糜纵欲，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耳!追慕先贤，激励后人，生聚教训，以为警戒。今天，在祖国复兴路上，继承晋商徽商“老黄牛”、“徽骆驼”精神，弘扬其走出去，与外地空间和文明充分结合的传统，善莫大焉。
  利民先生著述思维缜密，逻辑周严，分类科学，一也。比较研究，二也。余初识比较研究，始于读钱钟书《管锥篇》，其旁征博引，中西合璧，叹为观止。考据求证，三也。小心求证，而非大胆设想。所引述，皆有来历。编年体例，章节分明，正史之道也。以此为纲，又辅以《史记》列传手法为目。如家族、人物、行业、事件，均一一浓墨彩绘。此其四也。逻辑推理，科学论断，五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利民先生语言文字功底深厚，极富魅力。首先当然是精准。如论及新安画派，对其枯寂清冷、高古萧远之状描，让人如临画境。
         其次为平实顺畅，深入浅出，循文章正道。不似一些论述，艰涩难懂，味同嚼蜡。
  再者，简练深刻，优美形象，含情寓理，才气纵横。美学著作中，余素爱李泽厚、宗白华，利民先生之作，亦令人爱不释卷也。

  ( 2017年9月30日，在《晋商与徽商》研讨会上即席发言，10月1日记之。)

                    再谈《晋商与徽商》

  庞利民先生积十年之功，水滴石穿，煌煌九十万字巨著竟成。诚如鲁迅先生之言，哪里有什么天才，我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到工作上去了。勤奋所为耳，此其一也。
        其二，人之潜力，不可测也。素闻，人之智能，开发使用十之一、二也。置之危地，生死之间，天人之举不鲜见。利民先生志向高远，咬定青山绝不放松，遑论放弃，积之跬步，致以千里。     
        其三，跨界横移，已然常态。学贯中西，文理兼优者众焉，热爱以为动力，担当衔负使命。以往业余，如今专业，乃至青出于蓝，情理之中，有何怪哉?        
        其四，孔子曰：学而优则仕。放眼今日之中国，管理者亦精英荟萃。更多历练，宏观视角，致行于细，寻根溯源，于学术裨益大焉。官又如何?三不朽中，立功为上，功德之间，良言随焉。即令不得意之贬官，与天下苍生感同身受，譬如屈原，遂有离骚绝唱。官又何妨!古之学术文学以至书画大家，十之八九，为曾为官者耳。     

（研讨会上，大家对《晋商与徽商》评价很高。个别发言诧异从政还能写书，云云，故佛生兄有“官又如何”之叹。丁酉秋月，余就此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