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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母魂第二十二章 佩青寻父(下) [诗:七绝]

八秩翁     发布时间: 2025/12/26 11: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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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哥送伞母大爱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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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青寻父(下)

三母魂第二十二章  佩青寻父(下)

                                                              诗云:

佩青南乡谈大义,甘欣北地协商呛;

对于父骨竟异样,一个推谦另硬抢。

 

佩青在潜龙镇内外苦苦寻找父亲一周,仍无音讯。当他近乎绝望,准备次日返回北京时,却在麦田水井边,意外得知父亲的线索,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佩青今得知父亲葬身之地,内心激动不已。于是,他与卜甘欣在旅店道别,就分别前去寻父。两天内找到父亲,第三天上午在旅店会合,一同离开运城。

佩青按照那位妇女的指引沿着乡间蜿蜒的土路,于前半晌来到繁兴村。繁兴村是个大村子,坐落在富饶的平原上。村里道路整齐,周围尚存残缺的寨墙和护寨河。农商发达,是附近有名的中心村。

佩青经向村民打听后得知,六太太暂住在女儿芳草家。于是,他便在村口商店买了些礼品,来到芳草家。只见大门敞开,院内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妇女起身笑迎,问道:“你就是源洛叔的儿子,是来找你父亲的吧!”佩青惊奇不已,反问:“你怎么知道?”芳草笑着说:“我堂二姐,就是昨天在水井边告诉你父亲下落的妇女,她昨晚回来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料到你今天上午会来,所以一大早就开门等你呢!”于是,芳草请佩青到堂屋坐下,献上茶水。不久,,芳草的丈夫也回来了。  

芳草接着问道:“听母亲说,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你是老几?今年多大啦?在那里工作?”佩青回答说:“我上边有个姐姐叫素贞,幼时因得破伤风去逝。现在我是老大,叫佩青,二十三岁,在北京工作。我妹妹叫雪莲,二十一岁,在大西南当军医。她是我父亲的妾茂耿生的女儿。我弟弟叫念青,十九岁,在北京读专科。”芳草听后微笑着说:“看来我大你两岁,你还得叫我姐呢!”她又问佩青路上的艰辛,“你这次千里迢迢寻父,一路上够劳累的吧?”佩青简要并介绍说:“多亏你堂二嫂,不然我就要带着遗憾返回北京了,真要好好谢谢她。”芳草感慨的说:“这是天意,天助你找到父亲,真为你高兴,也为你祝福。”

芳草接着说:“实话告诉你,我那个堂二姐昨天晚上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跟我说:“大妹子,不得了啦!你源洛叔的儿子来找父亲啦!他们肯定不愿意,会认为你们霸着源洛叔不让他回老家,还让他死在这里,你们可得小心点,做好思想准备,等人家来了后。”佩青理智地微笑说:“芳草姐,你堂二姐真是杞人忧天,父亲过去的对错,主要責任在他自己,我们岂能怪罪你们!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弄清楚把父的生前死后情况,给我们兄弟姐妹和组织上一个交代,免得留下终生遗憾。至于父亲在这里,还得感谢你们对他多加关照,还给他办理了丧事。”芳草听后感动的说:“看来你不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还是个遇事儿能替别人着想的人。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你真是我的好弟弟。不过不巧的是,你这次来见不着我母亲了。我母亲叫文秋儿,就是六太太。因我外婆病了,她前几天回陕西岐山娘家看外婆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至于我双胞胎哥哥宁坤,很早以前就回河南洛阳南部山区老家了,已经结婚生子,每年只回来看我们一次,所以这次你也见不着他。”

芳草接着说:“源洛叔没有照顾好老家的你们,说句公平良心的话,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心里也感到愧疚。自从我名义上的父亲尚旅长因得疯病在一九二九年去世后,尚宅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有源洛叔掌管。我与哥哥是在尚旅长去世半年后才出生的,源洛叔待我们如亲生。日寇将要侵入山西前,我们离开潜龙镇的尚宅,搬到这繁兴村来住。不久,我母亲和源洛叔都染上了毒瘾,为此卖掉了尚宅、商店和地产,变得一贫如席。在日寇侵占运城后,源洛叔还被日寇抓到盐池里干苦力。因带头反抗,差点被日寇打死。一九四二年我十二岁时,因家中极度贫困,母亲无奈把我卖给了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一个农民当童养媳。我出嫁时,是源洛叔亲自把我抱上了骄。按照本地的习惯,只有父亲才有资格把女儿抱上出嫁的骄。加上源洛叔对我和哥哥一贯无微不至的关怀,因此我和哥哥都认为源洛叔实际上可能就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其实,源洛叔在世时也经常想念你们。记得他在一九四一年曾动身打算回老家一趟,因半道上战乱交通阻塞,加上盘缠被盗一空,无奈又返了回来。在我出嫁后的第二年,即一九四三年春天,村里闹瘟疫,源洛叔不幸染上瘟疫,悲惨的亡故。源洛叔去世后,我母亲曾托人把恶耗带回你们河南偃师老家,不知你们是否收到了?”

芳草现在虽然是个晋南的普通农村女子,但她幼小时生活在城镇里显赫的大户人家尚宅。后来家道破败她却经常随母亲去陕西外婆家住,因此见多识广,为人随和爽快,基本上会说普通话。所以佩青与芳草初次见面,便感到思想上比较容易交流。

佩青听了芳草的诉述,感慨地说:“当时我们在老家就够凄苦的,谁知你们在这里也很悲惨。关于父亲的死讯,听母亲说,由于捎信人路途交通阻塞,一年多后才收到。又因当时家中极度贫困,孤儿寡母和兵荒马乱,无力前来。后又因战争外出逃难,家中被散兵游勇洗劫,你们让人捎回的信早已丢失无存,所以才因你们的地址不详,造成了我这次寻父的莫大困难。”

中午时分,芳草早已备好了丰盛的午餐,由芳草的丈夫等人作陪,招待佩青。午餐后,芳草带上早已备好的香箔纸钱,陪着佩青去村西的源洛坟前拜祭。源洛的坟坐落在一道土岭前面,坟上还长着一棵柳树。因正是清明节期间,坟上已压过白纸和添上新土。芳草说:“每逢清明节和寒食节,我都要陪着母亲来给源洛叔上坟。母亲每有为难和伤感之事,也都要来坟上呆上一阵,自言自语的诉说一番,这好像成了她的一种精神寄托。佩青心里想,由此可见父亲源洛与六太太文秋儿感情之深,难怪他把老家的妻儿老小都弃之不顾,一心扑在六太太及其子女这边,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了。家花再好,也没有野花香,这不就是一些人把情人看得高于一切吗!真是可怜可悲的世俗呀!

佩青来到繁兴村,成了村里的头号新闻,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佩青走在村里,人们都以好奇的眼神张望并指指点点。当佩青去父亲源洛坟上拜祭完回到村里的一个商店里给北京的姨母芝娴打长途电话时,商店的老掌柜笑眯眯地对佩青说:“小伙子,你长得太像你父亲源洛了。你进村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几乎认定你是源洛的儿子。”老掌柜接着说:“我与你父亲是好朋友,你父亲是个好人。他能文能武,能医能书,和霭可亲,经常帮着村里人看病、写信,人缘较好。后来他在贫困和伤病的情况下,仍坚持给村民看病。你父亲因染上瘟疫不幸悲惨的去世后,当时我也参加了送葬队伍,全村人都很难过和惋惜。你这次能找到父亲,说明你很有孝心。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儿,请尽管告诉大伯我。”佩青说:“谢谢大伯与我父亲的情义,谢谢村里人过去对我父亲的关照。”

当天下午,佩青正在芳草家正与芳草说话,突然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由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陪着,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那老头子端详了一下佩青就说:“小伙子,你就是佩青吧!是源洛老弟的儿子,我是你的干爹呀!”佩青听后一阵惊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佩青正要反问,芳草连忙请老汉等两人坐下,献上茶后,笑着对佩青说:“这位查老福大伯,是源洛叔的结拜兄长,也是你的干爹,你还不懂事时,源洛叔把你认给他的,所以你不认得。”芳草又指着那个同来的中年男子说:“这位大哥,便是查老福大伯的大儿子,你也该叫他大哥了。”佩青听后才如梦初醒,便起身拜见了干爹和大哥。

芳草接着说:“我们一九四三年为预防日寇祸害,刚从潜龙镇尚宅搬到这繁兴村时,就住在查老福大伯的家里。后来因我们住在查老福大伯家的房子发生了火灾,加上当时我已出嫁,所以母亲就搬到了我家来住。因此我们两家很近呢!还是亲上加亲呢!”查老福听后笑着说:“你这个闺女最会说话,真是嘴甜。”芳草也笑着给查老福扮了个鬼脸。接着,佩青向查老福简要地介绍了老家的情况和这次出来找父亲的经过,查老福认真地听着,不时地感叹不已。

查老福略顿了一下,对佩青说:“我今天一大早去外乡串亲戚,现在刚回来,听说你来了,就马上赶过来。我与你父亲源洛情同亲兄弟,是你两岁时你父亲把你认给了我。咱们爷俩二十多年没见面了,干爹我经常念叨着你呢!你现在就随我到咱家去吃住,咱们爷俩好好说说话。”芳草在一旁听着不愿意,于是芳草就与查老福两个人争过来争过去,最后达成的协议是:佩青在查老福家吃晚饭,但在芳草家住和吃早饭、午饭。大家又说了一阵子话,佩青就随着查老福及其大儿子走了。

查老福家与芳草家相隔十余家,查老福全家热情地接待了佩青。查老福对佩青说:“我与你父亲源洛是非同一般的生死患难兄弟,曾经在生死线上互相救护。二十多年前,我用自家的马车受雇于人,经常给潜龙镇的尚宅送生活用品。当时你父亲源洛给尚旅长当警卫连长兼尚宅管家,因此认识了你父亲。记得有一天我给尚宅卸完东西后,因劳累过度,脑袋一阵晕眩,突然摔倒在地,碰破了头,流了不少血。你父亲源洛闻知后,当即让人把我扶抬到病床上,并亲自给我医治。在他的精心治疗下,我昏迷了三天后终于醒来,保住了这条命。你父亲给我疗伤,不仅不收我分文报酬,还在我痊愈后,亲自用马车把我送回了家。因为我们相处得甚是投缘,便结拜为异姓兄弟。在日寇侵占运城后,你父亲源洛曾被抓到盐池里干苦力,他因带头反抗,被日寇打的遍体鳞伤,并被扔到了盐池外面的死人沟里。我闻讯后,心如刀绞。心想,滴水之恩,尚须涌泉相报,何况我与你父亲还是结拜兄弟。因此我下定决心,就是豁上这条老命,也要设法把你父亲救回来。于是我就冒着生命危险,摸黑从死人堆里找到尚在喘气的你父亲,并背了出来,放在平板车上,拉回了家。经过请医治疗,你父亲虽然活了过来,但大伤元气,并留下了后遗症。还有最令人敬佩和悲哀的是,你父亲在极度贫穷和严重伤病的情况下,仍坚持给人看病。在给人看病中不幸染上了瘟疫,于一九四三年春就在我家里不幸去世。你父亲去世后,我与六太太把他葬在了村西土岭下。往后每逢清明节期间,我们与六太太两家都要去给你父亲上坟。在这个村子里,我们和六太太两家就是你父亲的亲人。”

接着,查老福把佩青带到他家后面的大院子里,指着大院子对佩青说:“这个大院子里原有三大间住房,还有厨房和库房等,都是你父亲为预防躲避日寇侵华战乱,在一九三五年投资兴建的,并于一九三六年即日寇侵华的头一年,你父亲带着五太太和六太太全家从潜龙镇的尚宅搬了过来。不久五太太带着儿子回河南洛阳南部山区老家后,这里就剩下你父亲和六太太及其子女在里边住。芳草就是在这里出嫁的。你父亲去世后,六太太一个人又在这里住了三年。一九四六年因火灾烧毁了这大院子里的住房,六太太才搬到了芳草家去住。”

查老福接着又说:“村里人也都知道你父亲与六太太是是实上的夫妻,也都知道六太太的双胞胎儿女也很可能是你父亲的骨肉,但因你父亲与六太太在村子里人缘较好,大家不仅不另眼看待,还能和谐友善相处。再者,你父亲虽然没有对你们老家的妻儿老小尽到责任,这一点也应该受到谴责;但在日寇占领山西的那些年代,他由于伤病加上贫困,也确有一定的难处。记得当时他曾对我说,他虽然也经常牵挂着老家的妻儿老小,但现在混到这样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份上,也实在无颜去见老家的妻儿老小。尽管后来他终于决定要回老家一趟,我还给他添了些盘缠,但走到半路因盘缠被盗和战乱交通阻塞,无奈又返了回来,留下了终生遗憾。”

佩青听了查老福的叙述,既感动又感慨的说:“看来干爹是个重情重义的大好人,衷心感谢干爹对我父亲的救助和关怀。”佩青说完,当即给查老福磕头谢恩。查老福连忙把佩青扶了起来,说道:“孩子,快起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与你父亲是生死兄弟呢!”

说起佩青这次是否把父亲源洛的遗骨背回老家的事儿,佩青思忖了一阵说:“考虑到这次未见着六太太,如果现在就把父亲的遗骨背走,怕六太太回来后感情上受不了;又考虑到我们兄弟姐妹三人现在都在外地工作,需要约定时间在老家会齐后,再把父亲的遗骨背回去与母亲合葬。因此,一方面顾及到六太太的感受,另一方面也是条件还不太成熟,这次就先不把父亲的遗骨背回老家了,不知干爹意下如何?”查老福听后点点头说:“你真是个仁义的好孩子,遇事儿先替别人着想。你考虑得比较周到,我同意你的想法。不过请你放心,你父亲的坟我会好好看管的。等你们啥时在老家准备好了,你再来背父亲的遗骨时,我也打算随你去你们老家看看呢!”佩青说:“好!咱们一言为定。”

佩青来到繁兴村的次日,进一步了解了父亲源洛过去的情况,并要求村里党组织给写了一份关于父亲源洛的证明材料,完成了他这次来运城寻父的重要使命。于是,他决定在来到繁兴村后的第三天返回北京。临行前,他也向芳草说明了暂缓背回父亲遗骨的事儿,芳草表示理解和支持,并给他准备了些路上吃的。第三天清晨,芳草和查老福两家,还有商店的那个老掌柜及曾被源洛医救过生命的人家等众人,把佩青送到了村口。这时查老福赶着马车早已在村口等侯,当佩青坐上马车后,与送行的人频频互相挥手道别。接着,查老福便赶着马车,又与佩青说了一路话,一直把佩青送到了潜龙镇的旅店。

且说佩青离开繁兴村于上午九点回到潜龙镇的旅店后,见卜甘欣已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在卜甘欣的床边,还放着一个包裹。两人一见面,卜甘欣就问佩青说:“好老弟,你怎么才回来?父亲一定找到了吧!怎么没有把父亲的遗骨背回来?”佩青简要地向他介绍了去繁兴村找父的情况,卜甘欣听后带点埋怨地说:“好老弟呀!你怎么这么愚呀!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找到父亲,把他的遗骨背回去吗!你既然已经找到了父亲,还这么仁慈,顾及六太太她们的感受,她们当初为什么不考虑你们的感受。”佩青说:“我也不完全是顾及六太太她们的感受,还有别的原因这次不便背回父亲的遗骨。等条件成熟后,下次再来背回父亲的遗骨吧!”

接着,佩青反问道:“卜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肯定找到令尊了吧?”卜甘欣说:“我已经回来一阵子了。父亲不仅找到了,父亲的遗骨也背回来了。”佩青指了指卜甘欣床前的包裹,又问道:“这个包裹里,就是令尊的遗骨吧?”卜甘欣点头称“是”。于是,佩青与卜甘欣两人就互相祝贺了一番。

卜甘欣迟疑了一下,对佩青说:“老弟呀!我找到父亲,可没有你顺利。而对待父亲的遗骨,也没有你高尚和谦让。我能找到父亲下落真是大费周折,而父亲的遗骨也是被我给硬偷抢回来的。”佩青听后甚为惊愕,就请卜甘欣道其祥。于是卜甘欣喝了几口水后,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这两天寻父和背回父骨的经过。

话说卜甘欣两天前在潜龙镇的旅店与佩青分手分别前去找父后,卜甘欣按照头天老羊倌给他指定的方向和地址,骑着自行车,边走边打听,于前大半晌来到了邻县的积善村。他先在村口的一个饭店里就餐,并向饭店老掌柜打听十二年前村里有一户莫姓人家曾在枯井里搭救过一个外地商人的事儿。饭店老掌柜说:“知道,知道,这也是当时村里的一件大奇事。那户救人的莫家,就住在村西头。”

于是,卜甘欣谢过饭店老掌柜,到村口商店里买了些礼品,便来到了村西头那户莫家的门前。当卜甘欣扣开莫家的大门后,但见一个患过小儿麻癖症的四十多岁的妇女迎了出来。卜甘欣上前施礼道:“请问您就是莫大婶吧?我叫卜甘欣,是豫东人。据说您们在十二年前曾在枯井里救过一个外地的中年商人,而这个外地中年商人很可能就是我的父亲。因此我特地前来询问,请您们帮助给查证一下。”莫大婶听后,先是表情惊异,接着她端详了一下卜甘欣,觉着确实也有些像已去世的丈夫。于是,她就请卜甘欣到屋里坐下。莫大婶说:“小伙子,你先等会儿,我去拿件东西给你看看,然后咱们再说话。”

且说不大一会儿,莫大婶就从后屋里拿出来一个旧搭裢,交给卜甘欣看。卜甘欣接过搭裢一看,只见那搭裢上写着“豫东卜家”四个大字,于是就情不自禁地抱着搭裢喊着“爹!爹!”失声地痛哭了起来。等他止住哭泣后,就问莫大婶道:“莫大婶,这个搭裢就是我父亲卜忠的,它怎么会在您们这里?”这时,莫大婶已确信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是丈夫的儿子。于是,莫大婶就对卜甘欣说:“孩子,你能找到这里,说明你的孝心感动了上苍。同时也说明咱们有缘分,并了却了我多年的一个心愿。你先莫着急,听大婶慢慢地给你说。”

莫大婶紧接着对卜甘欣说道:“十二年前的一天,我们家到岭上的地里播种,当播种到地边的一口枯井边时,听到枯井里有呻吟之声,开始把我们吓了一跳。当后来我们拨开枯井边的草丛往井下看时,便影影绰绰的看到在三丈深的枯井底里躺着一个人。于是我们就找来绳索和布兜,由我弟弟莫义勇自告奋勇地下到了井底,把躺在井底的这个人救了上来,并拉回到了我们家里进行医治。而这个搭裢,就是从这个被救的人肩上取下来的。现在看来,这个被救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了。当时你父亲经过医治,虽然骨伤和皮外伤基本上痊愈了,但头部摔成了脑震荡,并得了失忆症。因此,从搭裢上虽知道他是豫东人,但具体名字和地址不详,所以也无法写信告知他的家人。就这样,你的父亲就在我们家住了下来。你父亲比较实诚,人也勤快,而我三十岁了尚未结婚,于是就由我的父母做主,招了你父亲入赘与我成亲。并且我们在第二年有了个儿子,起名莫善生,他现在已经十一岁了,也算是你的亲弟弟。但不幸的是,你父亲在五年前已经病故,而我的父母也先后去世,现在就剩下我与儿子莫善生两个人了,孤儿寡母和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不过在我弟弟莫义勇的关照下,我们母子的生活还勉强过得去。今天你能前来找到了你的父亲,真是菩萨保佑和谢天谢地。你的到来也揭开了你父亲的身世之谜,了却了我们十多年来的一个重要期盼。”

这里说明一点,即卜忠到底是怎么摔落到那口枯井里的?原来,在十二年前,豫东的卜忠和卜信两兄弟,到晋南来跑生意。有一天,他们走在这一处的山野偏僻地带,不幸地被强盗劫走了财物,并被强盗打伤。当兄弟俩失魂落魄地逃难时,却在一丘陵地带失散了。弟弟卜信在此找了三天,也没有寻见哥哥卜忠,无奈只好讨吃要饭,才回到了豫东老家。而哥哥卜忠在逃到丘陵上的一块耕地后,因到地边靠着草丛蹲下大便,岂知这是枯井边的草丛,卜忠一不小心便倒栽葱地摔进了枯井里。卜忠被摔进枯井里后,一直躺在井底里昏迷了三天,才侥幸地被莫家搭救了上来。

且说卜甘欣听了莫大婶的诉说,感激涕零地当即给莫大婶磕头谢恩。莫大婶连忙把卜甘欣拉了起来,并说:“好孩子,快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这时,莫大婶的弟弟莫义勇和儿子莫善生闻讯也都回来了,于是莫大婶就引他们与卜甘欣相见。卜甘欣也拜谢了莫义勇搭救父亲的大恩,并与莫善生兄弟相认。

这时,已近中午。莫大婶盛请卜甘欣用过午餐后,便与弟弟莫义勇并带着儿子莫善生,陪同卜甘欣到岭上卜忠的坟前祭奠。卜甘欣爬在父亲卜忠的坟上痛哭不已,陪同的众人也都流下了眼泪。当晚,卜甘欣便在莫大婶家住下。但卜甘欣久久不能入睡,他主要是考虑如何向莫家提出背走父亲的遗骨问题。

次日早餐后,莫大婶的弟弟莫义勇和弟媳等又都前来看望。卜甘欣再次拜谢了莫家搭救父亲的大恩后,接着便话头一转,说道:“莫大婶,莫叔叔,我这次来找父亲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把父亲的遗骨背回去,与我母亲合葬,这也是我们全家的最大期盼。至于您们对我父亲的搭救大恩,我们一定会重礼相报。”卜甘欣的话音刚落,还没等莫大婶等开口,莫大婶十一岁的儿子莫善生便俩眼一瞪,声色俱厉的说:“不行,不行,不能把我父亲的遗骨背走。你要是背走了,我母亲将来如何与父亲合葬?”莫大婶的弟弟莫义勇听后也是满面怒容,他接着对卜甘欣说:“卜大侄子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你把父亲的遗骨背走不合适。因为这里也有你父亲名正言顺的妻儿,如果你把父亲的遗骨背走了,叫他们怎么办?再说,如果不是当初我们莫家从枯井里搭救了你的父亲,恐怕你父亲就会永远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你父亲已经是一个完全再生的新人,似乎与你们家的关系已经不是太大了。至于说到重礼相报,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再重的礼物,也换回不了一条生命。何况你父亲已是我们家的一分子,又何须你们重礼相报。”卜甘欣听后,苦涩的说:“莫叔叔说的虽也有些道理,我也能够理解,但我如果不把父骨背回去,心里实在难受,同时也不好向家里人交代。”莫大婶看双方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便说:“这事不着急,咱们慢慢再商量吧!”

面对以上严峻情况,卜甘欣认识到,他就是再苦苦求告,莫家也不会同意他把父亲的遗骨背走。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在午餐后对莫大婶和莫义勇说:“莫大婶,莫叔叔,既然您们不同意我把父亲的遗骨背走,那就让父亲长眠在这里吧!但我来一趟不容易,想在您们这里多呆几天,给父亲尽尽孝。因此,我打算今天下午回趟潜龙镇,明天上午把旅店退了,把行李带过来,不知您们意下如何?”莫大婶说:“孩子,那敢情好!真难为你了。这里也是你的家,希望你能多住些天。”莫义勇也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卜甘欣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莫家。

且说卜甘欣离开莫家后,他并未回潜龙镇旅店,而是到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用高价雇了两个愣汉。接着,他与两个愣汉在傍晚酒足饭饱之后,就穿着厚实的衣服,带着白纸、包袱皮和工具等,出发去盗挖父亲的遗骨。但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快接近父亲卜忠的墓地时,便趁着月光远远地看到有三个人已经守护在父亲坟墓的前面。于是,卜甘欣便带着两个愣汉躲藏在了附近的树林里,等待时机。

这里说明一点,原来当天下午卜甘欣又说不背走父亲的遗骨了,并说要回潜龙镇旅店把行李带过来住些天。对卜甘欣这样的一个突如其来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莫义勇当时就感到有些异常。于是他就心存疑虑,并下意识的想到会不会是这个浑小子搞的个遮眼法,实际上是要趁人不备,而把父亲的遗骨盗走。因此莫义勇为防止出现这种不测情况,便在当天傍晚带了两个人来到卜忠的坟前看护。

再说卜甘欣等三人在卜忠坟墓附近的树林里躲藏到夜里三更天,仍不见看护坟墓的莫义勇等三人离去。他们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只好耐心等待。又等到近四更天,才见看护坟墓的三个人离去。原来是后半夜起了风,莫义勇等三人寒冷难耐,加上莫义勇感到也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就带着那两个人走了。卜甘欣见莫义勇等三人走了,便大喜所望。等莫义勇等三人走远了,卜甘欣就带着那两个愣汉快速地来到父亲卜忠的坟前,迅速地挖开坟墓,揭开棺盖,用手电照着,把父亲的遗骨包装好,即马上离开了墓地。卜甘欣背着父亲的遗骨,于次日清晨回到了潜龙镇的旅店。

却说莫义勇在卜甘欣离开莫家的当天晚上,虽然因心存疑虑怕卜甘欣盗走父亲的遗骨,而带着两个人在卜忠坟前守护到后半夜近四更天,他们才离开墓地回家休息;但莫义勇次日清晨还是不放心,便情不自禁地一个人又来到了卜忠的墓地。等他来到墓地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但见卜忠的坟已被挖开,卜忠的遗骨已被盗走。莫义勇当即愤怒异常,也后悔昨夜没有在坟前守护到天明。于是他便马上回家告诉了姐姐莫大婶和侄儿莫善生。莫义勇并暴跳如雷地说:“姐姐,侄儿,卜甘欣这个浑小子真是太可恶了,竟敢胆大包天地盗走姐夫的遗骨。我这就带人去把他追回来,并且咱还得告发他。”莫善生听后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并哭叫着要把卜甘欣抓回来狠狠地教训一顿。”莫大婶听了也很震惊生气,但他冷静了一阵后,劝说弟弟莫义勇和儿子莫善生说:“弟弟,孩儿,咱们生气都是应该的,卜甘欣这小子做的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是再气再怒,也是无济于事了,难道咱们还能追卜甘欣到豫东不成!再说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依我说还是息事宁人为好。再者,卜甘欣虽然背走了卜忠的遗骨,如果卜忠地下有知,我相信卜忠也不会赞同卜甘欣的这种粗暴做法。因此,我认为卜忠的遗骨虽然被盗走了,但卜忠的灵魂还在这里。倒不如咱们把卜忠的坟修成个衣冠墓,也好让卜忠的灵魂在这里得到安息,咱们也好经常去给他上坟,你们看如何?”莫义勇听后虽然气仍然未消,但觉着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可以挽回,便说道:“姐姐真是太善良了,就照姐姐说的办吧!”于是,莫家当天就把卜忠的坟修成了衣冠墓。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都骂卜甘欣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并都赞扬莫家宽容大度和品德高尚。

佩青听了卜甘欣关于用非正常手段背回父亲遗骨的经过,说道:“卜兄找到和背回父亲遗骨虽然值得庆幸,但采取骗人盗墓的方法,小弟认为确有不妥。莫家对令尊有救命大恩,卜兄这样做实在是太伤莫家的心了。就是积善村的村民们知道了这件事,可想而知对卜兄也会有不好的议论。因此请卜兄再仔细地斟酌下,搞点补救措施挽回些影响才好。”卜甘欣说:“老弟说的也有道理,事后我也觉着偷盗父亲遗骨确有不妥。但当时在情急之下,竟然已经做了。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等我把父亲的遗骨背回老家与母亲合葬后,再设法弥补对莫家的亏欠吧!”

当天中午,佩青与卜甘欣一起就餐后,便互相道别,双双离开了运城潜龙镇,走上了回归之路。佩青回到北京工作单位后,把繁兴村党组织写的关于父亲源洛的证明材料交给了政治部的夏主任。接着夏主任又派人去繁兴村进行了调查,并取回了关于父亲源洛的正式证明材料。从而,佩青与妹妹雪莲和弟弟念青的入党问题,都陆续地得到了解决。

佩青回到北京一个月后,收到了卜甘欣的一封来信。卜甘欣在信中说:“我把父亲的遗骨背回老家后,已与母亲合葬。过去十多年来我总是怀疑是叔叔莫信谋害了父亲,而今证实是我大错和特错了。因此我这次一回到家,就首先向叔叔磕头赔罪。现在叔叔已经原谅了我,待我比亲生还亲。叔叔对我盗背父亲遗骨的做法也很恼火,并对我进行了狠狠地训斥。为了给莫家搞些补救措施,我与叔叔已经带着重礼去过莫家进行了赔罪。为了避免激化矛盾,我们到积善村后,先请村领导到莫家做了协调。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莫大婶非常大度,诚请我们到家作客,更显得我无地自容。于是我就对莫大婶长跪不起,一再磕头赔罪,并改口喊“娘”,莫家已基本上原谅了我。为了感谢莫家的大恩,我们还在父亲卜忠的衣冠墓前立了“感恩碑”。并在碑后面刻上了莫家搭救父亲卜忠的感人事迹,以兹光照人间和永世留芳。在这里我还得感谢老弟,因为咱们在运城临别时老弟那番让我补救莫家的话,深深地启示了我,老弟着实高见,愿咱们永作好朋友。”

佩青看完卜甘欣的信,非常感动。他当即给卜甘欣回信,对卜甘欣对莫家的补救措施,表示由衷的赞赏。

注释:三母,指徐娲兰、吉秀织和张芝云三代母女,是近代罕见的母系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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